茅山之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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茅山之夜
長江中下游地區的暑氣要至10月之後才消，不過山間植被茂密、樹木遮天蔽日，既擋住了陽光，又因水分蒸發而為周遭環境提供散熱效果。
南方山間除樹林外，還有一處更適合納涼的地方，那就是山內石洞。援引《桃花源記》之描述“初極狹，才通人，覆行數十步，豁然開朗”完全不為過。
因這自然的鬼斧神工，這些石洞成了古往今來人們想象神仙“洞天福地”之“洞天”模樣。茅山華陽洞便相傳為第八洞天，走過陡峭的入口路段，來到平日被鐵門封閉的空間，肉搏聲音不絕於耳。
掌風急速，拳法多變有力，招招式式沖面門、心臟、腰部而去。
“朱持清！醒醒！朱持清！”
沈甦梨肉身不擅搏鬥，好在內力深厚，一直以觀察力躲避、化解攻擊。
面前的朱持清像是入了魔，眼白部分泛著紅色，不斷攻擊自己。到了現在，沈甦梨才意識到，朱持清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走訪四方之人。
所用武術招式靈活多變，每一式都能依據她的動作變化迅速作出殺招，熟練到像下意識的一樣。
“沈甦梨！？”
“朱持清！？”
二人撞在一起，又下意識地去穩住對方，導致拉扯間又撞了一下，這回都被撞到一屁股坐在了石階上。
“哈哈哈。”
“噗。”
不知是誰開始的，兩人都笑得很放松。
天幕已黑，茅山九霄萬福宮下燈火點點，為夜間上下山之人提供便利。
“你什麽時候到茅山的，怎麽不跟我說。”朱持清伸手拉沈甦梨起來。
“剛剛到的，本來想今天夜爬一下，明天再通知你的。沒想到就在半山道上碰上了。”
“我直接從小徑野路滑下來的，剛好這一段到石階，才撞到了你。你要去頂宮參觀嗎？我帶你去給你講解當賠罪了。”
沈甦梨笑了出來，秋龍虎的尾巴依然盤在南方，因此自己一路爬上來還是出了不少汗。
“附近就有黃庭亭，我們去那坐會兒吧。”
朱持清身著道袍，也悶出了汗。
黃庭亭之名源於《黃庭經》，《黃庭經》由南岳夫人、紫虛元君魏華存所作，她也是上清派的祖師。
“我去過南岳，拜訪過黃庭觀。”
雖然氣溫依然有些熱，但夜間仍有涼爽山風，風吹過朱持清鬢角散落的頭發，穿過樹影的月光在他眸中勾勒畫面。
“魏祖師一心向道，留下《黃庭經》千古傳誦，黃芽白雪、龍吟虎嘯，堪稱求仙名著。
同樣，祖師為求仙出家，被逼成婚後依然為了理想，舍了丈夫與孩兒。”
聽朱持清之言，沈甦梨總覺得他意有所指，但沒點破，聽他繼續說。
“我父母恩愛，也都愛我。也是因此，我才有一家人團聚的執念，但找了那麽些年我卻一無所獲。有時候我在想，他是不是成仙了。”
朱持清落寞笑笑，隨後恢覆正常，轉向沈甦梨：“走吧，我們繼續上山。”
再上去還有一座土地廟，因天黑關門了，只留銅香爐在外佇立。
“朱持清，為什麽你會在這個點從頂宮下來啊？討論過兩天道教論壇的事嗎？”
“討論是一方面，主要是我在頂宮藏經閣被罰抄經書，”朱持清不在乎地笑笑，隨後語氣抱歉，“不好意思啊，我可能不能當主持人了。”
“為什麽呀？”
“漏澤會被茅山上清派邀請了。”反正過兩天沈甦梨也會知道，因此朱持清沒有回避。
沈甦梨躲過他的眼神，不敢去看：
“你說可能，意思是現在官方還是讓你做主持？被罰抄，是因為不願與漏澤會共同出席嗎？”
朱持清點點頭：“皈依道經師三寶，自皈依入門，道門弟子就不能違抗師命。尤其我的師父還是我父親的師兄，有人說……這還有托孤的情誼。”
“誰說的！”
雖然沈甦梨也不知道朱持清父親在哪裏，但在這種低氣壓的環境下她還是要發出振奮人心的聲音。
“誰說的！咳咳……我是說，現在你父親的下落只是被定性為失蹤，那些人也太過分了。”
今日無雲，月朗風清，星鬥各安其位，剛巧站在頂宮“茅山”石刻前時，一陣疾風直接迎上身體，仿佛輕輕一躍就能乘風而起。
頂宮的門早已盍上，沈甦梨與朱持清坐在臺階上，朱持清手指指天，順著星鬥畫畫。
“你在畫星宿嗎？”沈甦梨問。
朱持清點點頭：“嗯，也是在練習畫符。道氣下降，通過書寫繪畫固於符紙之上。
上清派以符箓聞名，小時候我因為耳濡目染偷學畫符。長大皈依後正式學起，才有諸多心得。
之前在武當山游歷時，三豐派的道友邀我夜上金頂。看著滿天星鬥，我聯想了諸多與星相關的齋醮法事，以及符箓常繪的南鬥北鬥。
想著想著，竟然腦子開竅，突破了傳統符箓的瓶頸，我繪出了炁不會因環境減弱的符。”
朱持清結束仰望，看向沈甦梨：“你知道為什麽現行符箓法器上的炁極易受環境影響而散嗎？”
“為什麽？”
楊戩沒教過沈甦梨符箓，她所獲的法器也都是因神仙親贈因此不會散炁的。
“因為現在繪制符箓、祭煉法器聚炁方法，其實與漏澤會的修行方法沒什麽區別。”
沈甦梨震驚地看向朱持清，他眼神認真嚴肅，也不太可能拿這個開玩笑。
“炁是道氣，現在的聚炁方法，實際用的是此世附近環境的炁，而此世的炁已經很久沒有補充了。
《北鬥經》對齋醮壇宇的要求是‘清凈壇宇，法天象地’，我們本該效法天地，用的本該是天上地下流通的道氣，而不是囿於一處的不可再生資源。
我觀察星鬥、游歷四方，盡力感知不同地方在天地之中的誕生與發展，才捕捉到一絲下降的道氣，並將這種靈感用於繪制符箓。
正是因為道氣在動，所以永遠存在，我在繪制瞬間所模仿的是動而非靜，如此才不會減弱。”
朱持清拿出一張鐘馗平安符，送給沈甦梨。
“當符起效後，道氣才會消散，重新融入天地循環，我們才能往覆地使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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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這自然的鬼斧神工，這些石洞成了古往今來人們想象神仙“洞天福地”之“洞天”模樣。茅山華陽洞便相傳為第八洞天，走過陡峭的入口路段，來到平日被鐵門封閉的空間，肉搏聲音不絕於耳。
掌風急速，拳法多變有力，招招式式沖面門、心臟、腰部而去。
“朱持清！醒醒！朱持清！”
沈甦梨肉身不擅搏鬥，好在內力深厚，一直以觀察力躲避、化解攻擊。
面前的朱持清像是入了魔，眼白部分泛著紅色，不斷攻擊自己。到了現在，沈甦梨才意識到，朱持清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走訪四方之人。
所用武術招式靈活多變，每一式都能依據她的動作變化迅速作出殺招，熟練到像下意識的一樣。
“沈甦梨！？”
“朱持清！？”
二人撞在一起，又下意識地去穩住對方，導致拉扯間又撞了一下，這回都被撞到一屁股坐在了石階上。
“哈哈哈。”
“噗。”
不知是誰開始的，兩人都笑得很放松。
天幕已黑，茅山九霄萬福宮下燈火點點，為夜間上下山之人提供便利。
“你什麽時候到茅山的，怎麽不跟我說。”朱持清伸手拉沈甦梨起來。
“剛剛到的，本來想今天夜爬一下，明天再通知你的。沒想到就在半山道上碰上了。”
“我直接從小徑野路滑下來的，剛好這一段到石階，才撞到了你。你要去頂宮參觀嗎？我帶你去給你講解當賠罪了。”
沈甦梨笑了出來，秋龍虎的尾巴依然盤在南方，因此自己一路爬上來還是出了不少汗。
“附近就有黃庭亭，我們去那坐會兒吧。”
朱持清身著道袍，也悶出了汗。
黃庭亭之名源於《黃庭經》，《黃庭經》由南岳夫人、紫虛元君魏華存所作，她也是上清派的祖師。
“我去過南岳，拜訪過黃庭觀。”
雖然氣溫依然有些熱，但夜間仍有涼爽山風，風吹過朱持清鬢角散落的頭發，穿過樹影的月光在他眸中勾勒畫面。
“魏祖師一心向道，留下《黃庭經》千古傳誦，黃芽白雪、龍吟虎嘯，堪稱求仙名著。
同樣，祖師為求仙出家，被逼成婚後依然為了理想，舍了丈夫與孩兒。”
聽朱持清之言，沈甦梨總覺得他意有所指，但沒點破，聽他繼續說。
“我父母恩愛，也都愛我。也是因此，我才有一家人團聚的執念，但找了那麽些年我卻一無所獲。有時候我在想，他是不是成仙了。”
朱持清落寞笑笑，隨後恢覆正常，轉向沈甦梨：“走吧，我們繼續上山。”
再上去還有一座土地廟，因天黑關門了，只留銅香爐在外佇立。
“朱持清，為什麽你會在這個點從頂宮下來啊？討論過兩天道教論壇的事嗎？”
“討論是一方面，主要是我在頂宮藏經閣被罰抄經書，”朱持清不在乎地笑笑，隨後語氣抱歉，“不好意思啊，我可能不能當主持人了。”
“為什麽呀？”
“漏澤會被茅山上清派邀請了。”反正過兩天沈甦梨也會知道，因此朱持清沒有回避。
沈甦梨躲過他的眼神，不敢去看：
“你說可能，意思是現在官方還是讓你做主持？被罰抄，是因為不願與漏澤會共同出席嗎？”
朱持清點點頭：“皈依道經師三寶，自皈依入門，道門弟子就不能違抗師命。尤其我的師父還是我父親的師兄，有人說……這還有托孤的情誼。”
“誰說的！”
雖然沈甦梨也不知道朱持清父親在哪裏，但在這種低氣壓的環境下她還是要發出振奮人心的聲音。
“誰說的！咳咳……我是說，現在你父親的下落只是被定性為失蹤，那些人也太過分了。”
今日無雲，月朗風清，星鬥各安其位，剛巧站在頂宮“茅山”石刻前時，一陣疾風直接迎上身體，仿佛輕輕一躍就能乘風而起。
頂宮的門早已盍上，沈甦梨與朱持清坐在臺階上，朱持清手指指天，順著星鬥畫畫。
“你在畫星宿嗎？”沈甦梨問。
朱持清點點頭：“嗯，也是在練習畫符。道氣下降，通過書寫繪畫固於符紙之上。
上清派以符箓聞名，小時候我因為耳濡目染偷學畫符。長大皈依後正式學起，才有諸多心得。
之前在武當山游歷時，三豐派的道友邀我夜上金頂。看著滿天星鬥，我聯想了諸多與星相關的齋醮法事，以及符箓常繪的南鬥北鬥。
想著想著，竟然腦子開竅，突破了傳統符箓的瓶頸，我繪出了炁不會因環境減弱的符。”
朱持清結束仰望，看向沈甦梨：“你知道為什麽現行符箓法器上的炁極易受環境影響而散嗎？”
“為什麽？”
楊戩沒教過沈甦梨符箓，她所獲的法器也都是因神仙親贈因此不會散炁的。
“因為現在繪制符箓、祭煉法器聚炁方法，其實與漏澤會的修行方法沒什麽區別。”
沈甦梨震驚地看向朱持清，他眼神認真嚴肅，也不太可能拿這個開玩笑。
“炁是道氣，現在的聚炁方法，實際用的是此世附近環境的炁，而此世的炁已經很久沒有補充了。
《北鬥經》對齋醮壇宇的要求是‘清凈壇宇，法天象地’，我們本該效法天地，用的本該是天上地下流通的道氣，而不是囿於一處的不可再生資源。
我觀察星鬥、游歷四方，盡力感知不同地方在天地之中的誕生與發展，才捕捉到一絲下降的道氣，並將這種靈感用於繪制符箓。
正是因為道氣在動，所以永遠存在，我在繪制瞬間所模仿的是動而非靜，如此才不會減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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